第74章巧飾僞(七十四)許問涯黑化進度99……
及到夜半,始終深掩的羅裯終于被掀開一角,糜香的餘熱浮動逸散。
随着枕畔之人的起身褰簾,架子床內光影變幻,雲湄昏昏沉沉地擡起手,手背覆蓋在眼皮上,遮去尚不适應的燭光之亮。
她胸脯起伏,充盈內髒的熱意經久不散。
思及方才的魚水之親,隻覺全程都熱極了,周身仿佛架着一鼎烘爐,将她炙燙得消受不能,這種感受是前所未有的。
——是太久沒有親密了嗎?這才忘記了那份鴛鴦交頸時的熱勁兒?
不是啊,從前斷沒有今次這般熱得教人難耐的。
更別說眼下許問涯已經脫身下了榻,她這廂卻仍舊郁熱難捱。
思及此,雲湄手背動了動,翻來覆去地試探着自己的額溫——不是又燒起來了罷?
可她精神頭還不錯,不像受風寒所侵的模樣。
四肢百骸熱意奔騰,她不由弓了弓身子,髒腑仿佛經受着炙烤,烘烘熇熇。
因着學習按摩的緣故,雲湄對人身血肉構造下過研究,此時此刻便隐隐有些感受——她身上最受熱的,大抵是…俠玉泉的位置。
這是怎麽回事……
垂委的綢幔複又被掀開些許,許問涯端來一杯茶水,雲湄不由自主半撐起身子,艱難地去夠,許問涯單手将她撈去懷中,讓她就着自己的手喝茶。
雲湄啜了一口,眉頭瞬間凝了凝。
“我好熱……”雲湄難耐地敞了敞衣襟,呢喃說,“這熱茶,豈不是火上澆油?”
許問涯攬着她身形的手恰巧環在了肚腹處,熱意源源,更上一層樓。
他隻是道:“你眼下不能受冷。
”
雲湄燒得難受,見他又開始傾倒茶水,幹脆別開臉去,“我不要喝了。
”
許問涯對妻子敬愛非常,他的媳婦用膳不必前後布菜、沐洗不需除衣代勞、便連中饋事宜都有妥帖的章程在先,随意過手做做樣子便可。
甚至很多時候,是他親自在伺候人。
雲湄與他這麽親密無間地朝夕相處下來,起初還戰戰兢兢,時至今日,卻難免被他慣得褪去了些時時刻刻附在骨頭上的奴性,不像從前那般每時每刻都嚴陣以待地等着伺候人,現而今甚至連口頭上說話都不大經過斟酌了。
許問涯見狀,果然也不惱,五指慢慢擡起來,愛撫地順了順她微顯淩亂的青絲,放輕聲調軟言哄道:“那娘子不渴麽?這樣的天,喝冷的不好。
聽話,喝完帶你去洗洗。
”
雲湄不大樂意。
但說到沐洗,她的注意力到底被拉走了些,不由問道:“是明日去拜見你母親嗎?不得三浴三釁以待?”
許問涯精心喂她喝完了茶水,又從床畔的小幾上拾來帕子,替她擦了擦唇角的水漬與臉頰上的香汗,動作行雲流水,顯然已做過許多次。
繼而将雲湄給抱到腿上,答道:“先去見過外祖他們,成親這般久,老人家還不知曉你長什麽樣。
”
因為緻使施氏早逝的個中緣由,施家跟許家關系鬧得僵,許問涯成婚,那廂并不能打發人來觀禮。
帳子一晃,許問涯把雲湄橫攬起來,一壁朝湢室行去,一壁強調道:“還有,是我們的母親。
”
及到這個關頭,雲湄還有什麽不依他的,沒得平白惹人橫生疑窦,于是從善如流地颔首道:“夫君糾正得是。
”
可她的乖巧并未換來多少欣慰。
準确地說,不止今日,這陣子,許問涯都始終一副興緻不大高的模樣。
眼下試完水溫、将她沉進浴桶後,隻安靜伸手,掬了她一绺發絲置入掌中,細緻濯洗,垂落的長睫交錯覆蓋在下眼處,于燭光裏投出密不透風的影,良久才眨動一下,整個人仿佛終日耽溺在某種深沉難言的情緒之內。
皇帝纏綿病榻,眼瞧着已在彌留之際,雲湄隻當京中局勢不穩,許問涯置身風雲波瀾之中,這類多思低迷的情狀也屬正常。
每每此時,默默陪伴就好了,多言反而擾人。
雲湄于是緘口不言。
各懷心事的一對人影投映在繡屏上,時疊時分,濃情蜜意的細語輕聲消弭不見,惟餘水聲依稀。
***
翌日風雪大作,較之先前更甚,似乎存心預兆着什麽。
雲湄清晨披衣臨窗,探頭瞧了瞧,外面撕棉扯絮紛紛亂亂,整個天地俱都被充盈填滿,舉目四顧惟剩一片茫茫的雪白,便連參天的鬥拱飛甍也為之盡數淹沒。
她不由蹙了眉,“天氣實在不太好。
到底山路難行,如此落雪凝霜的更添一層危險,母親那裏,要不推遲幾天罷?咱們先去外祖家住幾日。
”
許問涯鮮少有反駁她的時候,眼下卻不由分說地道:“不行。
”
雲湄訝然回眸,這斬釘截鐵、不容置喙的語氣實在近乎冷漠了,令她感到有些意外,這不是她認識的許問涯。
不過轉念一想,人家生母早逝,好不容易過相州一趟,思母情切也是有的,她才是不近人情的那一個。
于是隻好答允下來,扭頭吩咐探路的車把式:“你去尋條穩妥些的路。
”
又回身安撫許問涯道:“橫豎咱們先去施府,午後再往母親所在的窆山去,及到那時,雪應當沒這麽大了。
我隻是擔憂雪天路滑而已,夫君別誤會。
”邊說,邊把自己給他縫制的一件裘袍給披上。
雲湄的起居諸事……譬如早間起身時換上的衣服,都是許問涯給穿的,她覺得自己再不做點什麽,實在不符合宋府三小姐溫婉賢惠的作風了。
是以偶爾給他做做披衣,系個香囊,也算是禮尚往來了。
許問涯颔首,擡起一隻手捧住她單邊臉,默默摩挲着,在她側頰親昵流連。
鬓邊的發絲勾勾繞繞混雜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