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緣用手中的劍指了指少年的方向,舉手投足間淡然俊雅,劍尾撩起一段潔白衣袍,露出他小腿處一塵不染的白靴,唯有三千青絲如墨,柔順地披散在腰間,可這一身病氣卻是如何看也忽視不了,平添三分羸弱。
聞修決擡起一張染了泥水的臉,他看着面前的沈緣,張了張口:“我說的話,師兄會為我主持公道嗎?”
會嗎?
“自然。
”這兩個字與他心底中升起的疑問交雜在一起,漸漸地散成怎麼也分辨不清的閑言碎語,在他心尖盤繞。
聞修決勾了勾唇,他踩着泥濘濕潤的土,上前一步,停在距離沈緣幾步之遙的地方,比起初入萬劍宗之時,他已經長大了許多,看着師兄時再也不用高高地仰起頭,甚至不需要踮腳,便能觸碰到師兄的肩頭。
幹什麼幹什麼!
沈緣下意識想後退,優秀的職業素養讓他的雙腳紮在原地,等着聞修決這人下一句話,到底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還是草草了事一筆帶過,沈緣無法預判。
“師兄,”聞修決說:“如果有人欺辱于我,修決應當如何做?”
沈緣答道:“以德報怨,非君子所為。
”
“若有人欺辱于你,你應當千百倍還回去,叫他也嘗嘗你受過的苦。
”
幾個快要遁到地裡的弟子全都瑟縮了一下,默默地将腳步後移,大師兄向來正直,叫他看見這樣的事,即使聞修決不追究,也萬不會有他們幾個好果子吃。
沈緣撇過去一眼:“站住,就站那裡。
”
宋泊風等人把頭低到了腳尖,沒有一個人敢與盛怒中的師兄對視,大師兄雖實力不濟,可這威嚴卻是整個萬劍宗獨一份兒的,賞罰分明,剛正不阿。
聞修決卻擡起眼睛,直視着面前沈緣清冽如水的狹長雙眸,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又問:“如若有人欺騙于我呢?”
該如何還回去?
“這……”沈緣輕輕蹙眉,半晌後才道:“師兄未曾遇見過這般狀況,若是遇見了,下次告訴你。
”
寥寥幾字言語,信任與否皆出于自身,聞修決盯着他的眼睛,想從師兄那雙眸中看見他想要的答案,可他尋找許久,也沒能找出哪怕一個字,來平息他心中濃濃恨意。
他的确是恨着沈緣的。
可哪些欺騙,如何才能還盡?
殺了他嗎?
不……
聞修決心煩意亂,腦海中的思緒紛飛,抓不住那明亮的一根,叫他受盡萬般苦難的師兄就站在他的眼前,沈緣依舊泠泠如春風,不染鉛華,可如此這般,才叫他更很。
恨死你了。
真的恨死了。
沈緣見他不再說話,思索片刻後下了決斷:“宋泊風,你帶領師弟欺辱于修決,乃是我親眼所見,便叫你于思過崖苦修一月,以此作罰,其餘人等手抄宗誡二十遍,不容有異議。
”
宋泊風狠狠瞪了聞修決一眼,朝着沈緣行禮後悄聲離開去受罰,師兄身子向來不好,昨日才剛剛受了陣法之傷,今日便能恰好出現在此地為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