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70章
這還是魏令嶼頭一回與林施微坐一起品茶。
雙方心平氣和才更顯特別。
倒也不全心平氣和,他的心并不太平。
這樣的畫面令人着迷,有那麽幾瞬恍惚:若她還未嫁,以表妹的身份坐他對面,那該多美好。
他一定不再魯莽行事,穿玄色繡了金線花紋的杭綢道袍,做一個謙謙君子,道貌岸然與她柔聲細語。
下意識模仿了魏令嘉。
林施微先開口,打破了奇怪的沉默:“我知道您恨我。
”由愛生恨。
恍神的魏令嶼一怔,撩起眼皮不解看着她:“……?”
男人的恨意皆充滿了毀滅性。
林施微經歷過。
對她百依百順的魏令則,當由愛生恨不也什麽都做得出。
更何況從未珍惜過她的魏令嶼。
也不講究魏令嶼做沒做到最後一步,因為沒什麽區別。
本質都一樣。
男人毀滅一個女人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占有、踐踏。
林施微覺得恨意不能單靠躲和堵,總得去化解,也不能靠別人,比如依賴魏令嘉。
這事隻能靠自己。
反正已經是最壞的結果,假使失敗也不會比現在更糟。
“您從一開始就對我輕薄無禮,我從一開始也對您充滿了敵意,”林施微波瀾不驚的訴說,“泥人尚且還有三分氣性呢,何況我還是活生生的人,總被往絕路上趕,實在是做夢都想殺了您。
”
她無比期待他立刻死去。
也不知魏令嶼聽了這些話作何感想,表情紋絲未動。
林施微低嘆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算不得正經表妹,在您跟前也就比婢女稍微好那麽點。
”
柔弱又非血親的表妹,怎麽可能喚起小郡王的同理心呢。
并且柔弱的她又那麽犟,軟硬不吃,難以馴服,還妄想蚍蜉撼大樹,更仗着幾分莫可名狀的優待,屢次反擊,甚至差點殺了他。
“咱倆的仇怨解不開理還亂。
于禮法說我以下犯上,于道義上您真是無惡不作。
不過這時候再說‘要不你也紮我兩刀解恨’的話不現實,”林施微抿了抿嘴角,“好歹我也是個三品诰命,魏令嘉的妻子,在長公主府受傷說不過去。
但若真需要的話,您可以派個高手在半道上紮,別紮死就行。
”
魏令嶼不耐煩打斷她:“我沒想過報複!你不要聽魏令嘉亂說,即便他不幫忙,我也沒想報官抓你坐牢!”
該死的,魏令嘉莫不是連他的“陪一晚”鬼話也講給她聽了吧。
林施微并不相信,沒報複隻是沒找到合适的契機:“他什麽都沒跟我說,您不要以小人之心揣測他。
”
魏令嶼哼笑一聲:“今日莫不是專程向我道歉的,害怕了?”
林施微點點頭,誠懇道:“是的,我非常害怕。
天天躲着不是辦法,我就一條命,長痛不如短痛,您看着提要求吧。
”
她放下倔強,承認自己軟弱可欺,承認所有的懼意。
請高高在上的他欣賞卑賤之人的彷徨。
隻是魏令嶼的臉色緣何更難看了。
他不應滿臉得色,盯着她哈哈大笑,肆意嘲弄嗎?
魏令嶼黑亮的眼睛看着林施微,動了動嘴唇,幾度欲言又止。
良久,他說:“在你心裏,你紮我一刀,我就非要再紮你一刀嗎?我本意從來都沒想惹你生厭,我隻是,隻是想你多看我一眼。
”
林施微眸光一凝,眼底有訝異、懷疑、沉思、警惕,唯獨沒有感動……
她笑了笑:“難道郡王還覺得自己喜歡我?”
魏令嶼的耳朵倏然比臉頰先染上了潮紅,耳尖幾欲滴血。
不過這回嘴硬的他,倒是說了實話:“喜歡。
”
何止喜歡,簡直一見鐘情,日思夜想。
“您真的認為自己喜歡我?”林施微眉心始終輕蹙,自言自語道,“您怎麽會覺得這些是喜歡呢?”
魏令嶼有點發慌,就忘了羞恥,什麽軟話都敢往外抖:“上回是我不對,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不要再生氣了。
我是真想與你和平共處,可是你,你就沒相信過我,總是假惺惺應付我,看見我便不耐煩。
”她總能令他心髒揪疼到窒息。
疼了,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啊,又同她吵起來。
吵着吵着,也不知道怎地就動了欲念。
他,他也不知道為何總想對她做那種事情。
他對她有着非常清晰的欲念。
夜深人靜的時候想一想就會立刻有反應。
這種羞恥的事既得不到宣洩,又無法對人言。
久而久之,他就憋壞了,容易沖動。
林施微始終垂着眼睫,怔怔盯着杯盞裏琥珀色的液體。
沉吟片刻,她說:“我給您講個故事吧。
”
他低低的“嗯”了一聲。
林施微給他講自己有位閨中密友,早年喪父,從小寄人籬下,靠親戚接濟勉強過活。
魏令嶼不解地看向她,這不是在說她自己嗎?
可是她後面的話,又與她幾乎不相幹。
她的閨中密友,幸運的遇到了一個疼愛她的表哥,其實那表哥比她小五個月,兩人青梅竹馬,長大後暗生情愫,彼此相悅。
再往下發展就是喜結連理,白頭偕老。
偏偏中途橫生變故,殺出個有權有勢的貴人,對那姑娘百般刁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