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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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琳琅滿目的賞賜流水一樣送入銅雀宮,十幾個宮女魚貫而入,宮門的門檻都快被踏平了。
皇帝心疼妹妹,哄着人允自己在銅雀宮宿了半夜,晨起才靜悄悄回到澄明宮,等人一醒,禮品便緊跟着送上門來了。
銅雀宮內的東南角種了一棵槐樹,據說是太祖寵愛的柔貴妃喜愛此樹,太祖便命人從柔貴妃的家鄉千裏迢迢運來,耗時兩月,終于将家鄉之樹移種在愛妃宮中。
槐樹蔭蔽之下,長公主側卧在躺椅上,一身素色襦裙,頭上随意挽了個髻,玉手執書,指尖微微泛着粉。
微風拂過,枝葉搖晃輕響,槐花簌簌落下,如下了場琳琅花雨。
此景如夢似幻,而入景的美人無知無覺,柔順似流雲般的烏發上落了幾朵槐花,倒成了恰到好處的妝點。
“啪嗒”一聲,一朵槐花落在了書頁上。
明雪芽眼神微動,鼓起嘴,将落花吹去,翻到了下一頁。
這書是巧目巧聞替他出宮買來的,在京城也算是十分有名,是一位足跡遍布天下之人寫下的這一路上的奇聞異事,很是趣味。
在樹下看書入了迷,直到午時,殿內布好了膳,巧目來請,長公主方掩卷起身。
銅雀宮的膳食與帝王同廚,與尋常宮妃或公主不是一個規格,長公主撫着鬓發入殿,指着主座的椅子道:“誰準你們擺這麽寬的椅子?換把小的。
”
纖纖玉手又落在桌面:“還有,隻留一副碗筷,這副撤了。
”
等人将椅子穿成隻容一人坐的窄椅,桌上獨留着長公主專用的金碗,長公主才施施然坐下。
不過夾了幾筷子,宮門處便傳來太監通傳:“皇上駕到——”
明黃色的身影步入視線,明雪芽當沒看見,低頭啜了口雪蛤湯。
忽的身體一輕,長公主被人掐着腰提起來,皇帝将人抱坐在腿上,硬是一同擠在了一把椅子上。
長公主一坐下去,便嫌他哥哥腿上肌肉太硬,沒軟墊舒服,掙紮着要下來:“這是我一人的位子!誰準你來的!”
妹妹還記着仇呢,可愛地嘟嘟囔囔,面團似的胖屁股在皇帝腿上扭來扭去。
皇帝縱容地伸手摘去明雪芽頭上的落花,不合時宜想起方才在文德殿看過的折子。
登基後的這幾年,皇帝幾乎不讓明雪芽露面,金屋藏嬌似的将人藏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可就是那麽僅僅幾次的出席,京中不少世家子弟便對長公主一見傾心,幾年來不知遞了多少求皇帝賜婚的折子。
在京城,還暗地流通着長公主的畫像,甚至到了千金難求的地步,皇帝派人将賣畫的綁了,砍了頭挂在刑場三日,方偃旗息鼓。
想得越深,皇帝的眼神不自覺陰沉下來。
他看着他的妹妹,嫩玉生香,春桃拂臉,一張隻有享盡了榮華才能如此雪白嬌豔的臉。
可若離了隻有天子才能給的榮華,公主要如何能适應?定會委屈得直哭。
所以隻能一輩子留在哥哥身邊,非要嫁人,也隻能嫁給哥哥。
見皇帝遲遲不說話,明雪芽又不高興了,皇帝見狀回了神,若無其事道:“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
朕在文德殿等了兩刻鐘,長公主遲遲不現身,朕自然要親自來尋。
”
“什麽山不山的。
”妹妹撇撇嘴,“反正今日是沒有你的碗筷的,你要餓便餓着吧。
”
皇帝挑眉:“怎會沒有朕的碗筷?這便是了。
”
他捧過長公主的碗,就着長公主方才碰過的地方飲了一口湯。
明雪芽瞪大了眼:“不許!不許喝!”
皇帝挨了打,臉上卻不見陰霾,好似覺得逗妹妹是件十分有趣的事。
等人快炸毛了,皇帝又低聲哄回來,兩人共用一副碗筷,一頓飯吃了一個時辰。
那日得了皇帝的許諾後,長公主心氣兒順了,便也不怎麽找茬,安分了好一段時間。
妹妹安分,皇帝自然能松口氣,處理起政務來都得心應手了幾分。
是日,皇帝傳禮部與吏部尚書前來商讨科舉之事,議至一半,文德殿的殿門幾乎是被人一頭撞開的。
皇帝眼神一凜,緩緩擡目望向闖入之人,含着沉沉威壓:“無诏擅闖,你可知是何罪?”
徐哲連忙跪下,慌張道:“皇上……皇上,長公主落水了!”
皇帝變了臉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