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新娘(三)
人呢?
她一出來,人就不見了。
肖筱站在無人的老街中央,因為西杭古鎮為追求古風韻味,街道上并未安裝路燈,頂多是包着紅色燈籠外殼的氛圍燈,周遭黑漆漆一片,唯有空中一片圓月亮得吓人。
不遠處,一個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盡管看不太清,那一抹紅色仍舊紮眼。
肖筱立刻邁步跟上,最終消失在一條幽暗的小巷中。
今夜的風尤其涼快,甚至帶着絲絲寒意,透着一股陰冷。
肖筱的目光掃過前方搖曳的紅燈籠,感覺這圓月映着斑斑血紅。
就在這時,肖筱後背瞬涼。
她沒有回頭,她知曉身後有人在靠近她。
那人悄無聲息,腳步輕得不像是人。
耳邊漸漸傳來沉重的呼吸聲,仿佛就在她的耳側,近在咫尺。
“她”來了……越來越近了。
肖筱的心跳越發急促,幾乎與那呼吸聲重疊,近在耳畔,清晰可聽。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轉身,擡手就是一拳。
“她”或是措不及防,又或是不會反擊,隻是稍稍擡起手格擋,卻沒能擋住肖筱這一拳——正中腹部。
“呃!”
一聲悶哼,鬼新娘略顯痛苦地一手捂住肚子,一手置在胯間,頭微微仰起。
肖筱感覺蓋頭下有一雙眼睛正在警惕地看着自己。
下一秒,鬼新娘如魅影一般消失在肖筱眼前,肖筱瞥向巷口,“她”果然又跑了!
眼瞧着那紅影又要消失在視野裏,肖筱急忙追上,不知跑了多久,腹部開始隐隐作痛,胸口的空氣逐漸稀薄,可她依舊與對方有一段距離。
“江柯宇!”
肖筱大喊,聲音在空曠的小巷裏回蕩,尤其響亮。
“鬼新娘”明顯一怔,腳步猝然停下,本就高大的背影此時因為僵直顯得更壯了。
肖筱單手扶牆,彎着腰氣喘籲籲道:“你別跑了。
”
“鬼新娘”默默地回頭,問她:“你怎麽知道是我的?”
那聲音,低沉帶有磁性,一聽就是男生。
還是熟悉的男生聲音,熟悉到讓人無從錯認。
“我問過這邊的人了,西杭這邊并沒有鬼新娘這個傳說。
也就是說這個傳說一開始就有問題,而正好,傳出一切的那個人,”肖筱定睛道:“就是你。
”
肖筱雙眸篤定,一步一步走到“鬼新娘”面前,一把揭下了蓋頭。
紅紗飄揚間,她的面前,依舊是那個有些欠揍的俊臉。
隻不過,這次多了些驚豔,真應了紅樓夢裏那句“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好一個東方麗人。
俊男配上女裝,一時之間,雌雄莫辨。
見自己已被發現,身份已經無需再隐藏,江柯宇怨道:“喂,紅蓋頭別随便揭。
”語氣透着三分無奈七分笑意。
肖筱反問:“我揭了又如何?”
“隻有新郎才能揭新娘的紅蓋頭。
”江柯宇嘴角勾起,挑眉道:“難道你想做我的新郎?”
“你又不是真新娘!”肖筱頓時被他說得臉皮一臊,兩耳發熱,隻覺手上紅紗燙手,趕緊推還給江柯宇,“還你!”
“其實,你隻答對了一半。
”江柯宇笑着接過紅蓋頭,神秘道:“還記得曹穎門前的那個血腳印嗎?”
“我知道,做那件事情的人,不是你。
你一個45碼的大腳,蓋不出37碼的印子。
”肖筱瞟了一眼江柯宇腳上因穿上了不合腳的鞋子露出的一大半腳後跟,繼續道:“所以我才想要先搞清楚你在搞什麽幺蛾子。
”
肖筱語氣一轉:“說吧,你都瞞了我些什麽。
”
起初,江柯宇還想開玩笑模糊帶過,可話還未說出口,他神情也跟着嚴肅起來:“你還記得我們那天在闫磊的家裏搜查嗎?其實我去的早,找到了一雙被包裝起來的名牌拖鞋。
”
說着,他看了肖筱一眼,道:“女式的。
”
那眼神,肖筱一下會悟了,她心中一緊,問:“你懷疑我?”
江柯宇沒有說話。
也沒有否認。
肖筱如鲠在喉,卡在喉間辣辣的痛,涼意從心底蔓延開來,心涼了半邊。
她冷聲道:“我跟闫磊素不相識,這一雙名牌拖鞋跟我有什麽關系?”
江柯宇辯解:“我不過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
“江柯宇,你知道嗎......”
“......我從未懷疑過你。
”
江柯宇心一顫,側過了頭。
。
“算了。
”
肖筱收回目光,悶聲道:“那對拖鞋,就是你現在穿着那對?”
江柯宇“嗯”了一聲。
肖筱把右腳放在江柯宇的腳旁做對比,果然與自己的尺寸很相近,也是37碼鞋。
可是,37碼是女性最普遍的鞋碼,這證據實際無用。
肖筱蹙眉:“至少,現在的證據都指向兇手是女生。
”
“而且曹穎門前“鬼新娘”的腳印也是37碼,雖然昨日我查過了,民宿裏大部分女生的鞋碼都是37碼。
但是一個我虛構出來的“鬼新娘”成真,實在是太過巧合。
”江柯宇道:“所以今天,我才這麽打扮看看能不能見到這“鬼新娘”。
結果......”
“結果撞上了我......”肖筱接道。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默契對視一眼,迅速分開,朝巷子的兩頭撤去。
然而,走了不久,肖筱便感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後,步伐不緊不慢,始終保持一定距離,實在是刻意。
可等她猛然回頭,卻又不見任何人的身影。
她再回頭,一個紅影正站在不遠處,正對着她,毫不掩飾。
是......江柯宇?
肖筱定睛再看,對方的體格明顯更小巧些,身形凹凸有緻,曼妙得更像是女性。
——那不是江柯宇。
肖筱想,極有可能是在曹穎門前留下腳印的人。
肖筱急忙朝她跑去,欲要抓住她,紅影見到後,提腳就跑。
但奇怪的是,對方的速度并不快,相反的更像是在等肖筱,又或者說,是在引她前行。
越靠近河畔露越重,岸邊雲迷霧罩,紅影又消失不見了。
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