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靈之森林狩獵是個有難度的活兒,但凡遇上了大型猛獸,一整支隊伍都得遭殃,所以傭兵總在狩獵前後痛飲,防止自己錢沒花完就喂了野獸。
雖然發自内心厭惡酒鬼麥克,但羅麗絲并不讨厭酒精,麥酒的味道是酸苦的,卻在餘味勾出一點讓人精神振奮的飄飄然。
有它襯托,黑面包也沒那麼難以下咽。
她哼着曲子拿走被填滿的食物包裹,與傭兵小隊的其他兩人集合,來做傭兵的女人實在太少了,羅麗絲成為傭兵時挑挑揀揀,最終選擇身材瘦弱卻具備一些魔法天賦的喬尼與身材修長的弓箭手莫利爾。
如果獵物不算棘手,他們配合就還算不錯,羅麗絲作為勇猛的劍士,總能拿走最好的一塊肉。
對于這一點,莫利爾頗有微詞,但也隻敢在背後嘀咕幾句,瘦弱的喬尼經常充當三人中的平衡器。
“算了吧,莫利爾,我們需要羅麗絲,她每次總是沖在最前面。
”他總是這麼說,并且用含笑的目光輕輕掃過羅麗絲的鐵劍和短甲。
他們這次的目标是銀月麋鹿,靈之森林特有的美麗生靈,它的皮毛像白銀一樣閃耀,無論公母,都擁有一對發出瑩潤光芒的角桠。
銀月麋鹿一般生活在森林的深處,隻有狩獵季才會四散開,準備求偶繁衍後代,這也是為數不多能被獵手捕獲的機會。
有經驗的獵手會蹲伏在麋鹿喜愛嬉鬧的泉水邊,等待雄鹿角逐出赢家,再趁着輸的那頭鹿精疲力盡,找機會下手帶出森林。
羅麗絲他們采納了老傭兵傳下來的方法,三人分别埋伏在泉水的不同方向。
就當失敗的那頭雄鹿喪氣地躲開心儀母鹿,轉而前往泉水啜飲時——
作為弓箭手的莫利爾手臂精壯,他舉弓連射三支飛箭,驚動飲水的麋鹿,雄鹿意識到不對,撒蹄找準方向飛奔,卻被巨大的火球逼退,不得不沿着沒有埋伏的方向奔跑。
而羅麗絲正埋伏在那個方向。
蹦跳的麋鹿會讓弓箭手難以預測路線,也會讓魔法師難以施法,劍士卻能以铠甲和長劍以一當十,攔下亂竄的獵物,捅下第一刀。
羅麗絲從埋伏的草叢裡暴躍而起,長長的鐵劍直接格擋麋鹿的長角,膝蓋微曲,下盤不動,無論雄鹿如何掙紮,她都能穩穩立住。
趁此機會,莫利爾瞄準鹿身,一箭射中銀月麋鹿的腹部,血噴濺了羅麗絲一臉,女傭兵明白同伴得手,鐵劍一轉,非常靈巧地割下那對散發瑩潤光芒的長角。
喪失長角的雄鹿負傷,憤怒而萎靡地趴伏在地,失去了掙紮的力氣,按照慣例,此時應該輪到魔法師補上一道咒語,讓雄鹿徹底倒下。
莫利爾看到喬尼拿起法杖,施法的方向卻是自己,他帶着疑惑被昏睡咒擊中,困倦地暈倒下去。
背叛同伴的喬尼表情麻木,他的耳邊回響着酒館老闆的威逼利誘,一點兒也不敢耽誤時間,一道昏睡咒又射向控制雄鹿的女傭兵,放心将後背交給同伴的傭兵軟軟摔下去,鐵劍當啷一聲落在地上,雄鹿抓緊時間,忍痛攜傷逃竄出去。
喬尼沒有去追獵物,這次的目标從來不是銀月麋鹿,他很少貪圖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包括之前好部位的肉,值錢的獸骨……他這次的目标就是羅麗絲,壞了老闆威廉财路的女傭兵。
他并不讨厭羅麗絲,依托她的實力,自己才能賺到一些錢在酒館揮霍,但這個女劍士為什麼非要管勞拉的事呢?丈夫被老闆威廉勸着賒賬喝酒,妻子開雜貨鋪替他結賬,傭兵們來來往往,總要光臨酒館與雜貨鋪,為什麼非要打破這一切?
喬尼走到羅麗絲身邊,用所剩不多的魔力施了一道浮空術——以他的實力,是完全不能做到将羅麗絲殺人滅口的,威廉的話又回響在他耳邊:
“聽着小子,我不需要你殺人,我也知道你做不到,我隻要這個女人消失……靈之森林的西北方向有個坑洞,那是一群豺犬的窩,你悄悄地把她送過去,扔進坑裡,沒人會發現這一切。
你問那個弓箭手?哈哈!他也欠我的錢!”
喬尼嘗試着将銀月麋鹿的長角從女傭兵手裡拿出來,這玩意兒足夠清掉他在酒館欠下的賬單,可是羅麗絲抓得太緊,明明已經被昏睡咒擊中,手指依然死死攥着發光的鹿角。
時間緊張,他的魔力已經不多,隻能無可奈何地放棄,轉而看向那身短甲。
卡桑德拉今晚沒有再去酒館,她在專心地複習幾個已經掌握的煉金藥方,信紙中的阿西娜老師告訴她,隻有對藥劑掌握成熟,才能逐漸凝聚結晶,進入到下一步對于藥鹽的學習。
從這個角度而言,液體的效力小于零散的固體顆粒,而最高階段的煉金學成果“賢者之石”則是高度精煉的成品。
那柄熟悉的鐵劍砸穿藤蔓環繞的窗子,劍尖深嵌進地闆,卡桑德拉從藥材中擡起頭,她沉浸在純粹的研磨與煉制藥劑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走到窗邊,撥開層層的藤蔓,正好與不遠處的銀發祭司對視,瑞奧尼斯的臉色有些難看:“我承認雌性人類确實具備哀嚎的能力,但你也得承認……我是對的。
”
“什麼?”卡桑德拉下意識問,她轉頭端詳鐵劍,認出這屬于她的傭兵朋友羅麗絲。
“帶着鐵劍的雌性人類會死。
”瑞奧尼斯的語氣很平靜,就好像在讨論太陽東升西落,“她和其他的雌性人類沒什麼不一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