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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214/5
,第三十二章
林冬遲消失的第三個半月,别墅養護公司的陳經理與章獻淮的助理聯系,說是想要上門緻歉。
一位阿姨在給章獻淮城北那套别墅做内飾清潔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個“應該是較為昂貴”的杯子。
陳經理将杯子的碎片裝在盒中一起帶了過來,帶着歉意對章獻淮說:“阿姨上報給我們後就第一時間跟您這邊兒聯系了,希望能共同友好商讨一下怎麼處理。
”章獻淮不記得那個家裡買過什麼非常貴重的杯子,他把盒子打開,拿出最大的那塊杯壁碎片。
一旁的章流流也湊到跟前來看。
他現在雖說恢複了可以去公司上班,但還是無聊極了,沒事兒就跑到章獻淮家裡。
一來能看着點兒章獻淮,二來比較清淨,不用回家聽他媽媽唠叨。
隻要他不瞎鬧騰,章獻淮就不會趕他。
章流流看了兩眼,小聲疑惑了句:“他還真送了!”“什麼意思。
”“這不是…林冬遲做的嗎?”章流流突然感覺不太妙,章獻淮這表情好像是根本不知道啊……他隻好硬着頭皮指了指圖案的下方,試探性地說:“是他做的吧?我看他上次留的标記就是這樣的。
”章流流尴尬地把剩餘那部分也交代了出來,關于他和林冬遲瞞着章獻淮去S大商業街做手工杯子的事情。
兩棵小松樹,藏在熱氣球圖案的吊籃上。
一個很林冬遲的簽名标記。
章獻淮問陳經理:“這杯子是在哪個房間的。
”“三樓的最裡間。
”陳經理把平闆遞給章獻淮,他們将擺放和摔壞的地方拍照存證了。
幾張照片,章獻淮反複看了半天。
城北的房子是他父親還在時買下的,他們住過一段日子。
後來父親過世,章獻淮和母親就沒怎麼再回去住過,隻讓養護公司定期保養和清潔。
三樓最裡間放的都是些父親當時留下的字畫和藝術擺品,林冬遲的杯子為什麼會在那裡。
見堂哥不說話,章流流把平闆拿過來自己看。
圖片上的那排架子除了一處空缺,其他位置還擺有八個陶瓷杯,每個杯子前都放了個寫着年份的小木牌。
“這……”章獻淮拿出手機給秘書撥過去:“林措不是前兩天想過來送東西嗎,讓他現在過來。
”這段期間林措來過幾次,頭兩回章獻淮仍問他林冬遲在哪兒,林措不做回答,結果就是他隻能聯系上章獻淮的秘書了。
林措與章家人聊過,可那邊沒有要幫他的意思。
林冬遲消失後,章獻淮在許多事情上态度非常堅決,沒再像從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順他們心意,章老爺子向來最疼愛這個孫兒,更是替他開口了幾句。
就此,所有相關的事情章夫人一幹人也隻能妥協。
現在章獻淮主動提出見面,林措沒半小時就到了。
章獻淮不似此前那般問起林冬遲,他喝了口酒,平和地問林措:“你有東西要給我?”“對,”林措拿着紙袋走上前,跪坐到章獻淮腿旁的毛地毯上,企圖拉近兩個人的心理距離,“獻淮,還記得這個嗎,每年生日我都會寄到M城給你,你都說很喜歡。
”他拆開紙袋,裡面是個陶瓷杯,形狀與那九個不大一樣,但畫風非常相近,童趣又可愛。
算上這,便共有十個了。
章獻淮接過杯子,果然,在花的葉子下方找到兩棵簡易的小松樹。
他嘴角難得稍揚了揚,“我的确喜歡。
”林措不緊不慢地補充道:“畫的是風信子,M城東部有個莊園每年四五月的風信子都開得很好,有機會我們一起去看,好嗎。
”這時章流流恰好從廚房過來,手裡拿着剛倒好的盛有冰塊的碳酸飲料,他聽到這話又見着章獻淮手裡的杯子,眼睛都瞪大了,問林措:“你做的?”“嗯,時間不多,做得有點兒着急。
”章流流立刻怒了,伸手就把飲料潑了過去,指着林措大罵:“原來你他媽才是假貨!知道塗這個杯子的時候有多臭嗎,我看着林冬遲做了大半天,你還真敢編!”章流流氣得不行,即便再蠢也能猜到那之前九個杯子是怎麼回事兒了。
他不舒坦,既氣自己明明也有份跟着去做杯子,功勞卻莫名其妙全成林措的了,又氣林冬遲這個不争氣的,遇上這種哥哥還一直蒙鼓裡替人家說話。
章流流全然忘記了他當初是怎麼欺負的林冬遲,扭頭就跟章獻淮說:“哥,哥!别放過他,說不定之前他就一直在騙你!”因為還隔着點兒距離,水大多潑到了旁邊,少部分順着林措的頭發向下,沿着他的臉頰緩緩滴落。
自打醒來,林措說話做事一如從前那樣過心斟酌,看起來十分得體,與林晉益或是林冬遲都硬是拉出一大段“不同世界的距離”。
就連此刻應該是極為狼狽的,他也沒表現出太大反應,隻是看向章獻淮,确定了心中所想,“你根本沒有想起來。
”章獻淮沒打算計較章流流那些不是很有教養的行為,他把剛才黃經理帶來的盒子打開,整盒丢到林措身上,冷冰冰地說:“林措,你究竟偷了他多少東西。
”其中一塊碎片掉了出來,尖角劃破林措的手背,瞬間滲出血珠。
多年的不堪将林措的僞裝割出道口子,也反複紮入他的心。
林措再也沉不住氣,情緒開始激動,“你喜歡上他了是嗎?”“可你知不知道,林冬遲他根本就是在用我寫的日記接近你!”說罷,林措笑了,笑容不再有林冬遲的影子,更像是他自己沒有溫度,凄涼、且咎由自取。
“林晉益要我把在M城的每件事情都記下來,又拿着我寫的東西給林冬遲模仿,否則你以為他那個膽子怎麼敢來這裡。
就連你們第一次見面,他怕被人發現不屬于那個生日會,用的都是我的名字!”林措撐着桌子站了起來,身上的杯子碎片和血先後墜落。
他徹底鑽出僞裝的皮囊,抓住章獻淮的手臂歇斯底裡地說:“林冬遲從頭到尾都是個赝品。
你再怎麼喜歡他,不過都是在喜歡另一個我!”聽到這話,章獻淮突然起身将林措反壓到桌上,用力掐住他的脖子。
章流流站在一旁,這會兒才真正感覺到又驚又吓,他以前從沒聽見堂哥說話的語氣如此兇戾。
章獻淮咬着牙對林措說:“知道嗎,他模仿你的時候我從來都隻覺得惡心,好在除此之外林冬遲和你沒有分毫相似,否則我根本不會愛上他。
”那隻手背上的血滲得更多了,滴到毛地毯上,迅速隐匿不見。
章獻淮這才松開,端起酒杯從容地将酒兩三口飲盡。
然後沒再看林措,邊走向屋内的吧台邊吩咐章流流:“太髒了,等會兒叫人把那塊毯子丢掉。
”事實上,章獻淮并非能夠做到忽略全部聲音。
他聽到了林措口中的那些所謂的事實,也聽到林措在背後喊的那句“林冬遲答應過我永遠不會見你,你這輩子都别想找到他”。
可章獻淮堅信,不會這樣。
林冬遲總是喜歡說些自我傷害的謊話,能騙到自己,也許能騙到周圍人,但最後都騙不到章獻淮。
他唯一真的騙到章獻淮的那次,就是假裝輕松地笑着離開。
章獻淮吸取教訓,決心要找到林冬遲後,得用各種辦法教他從此都不要再撒謊。
算了。
撒謊也沒關系,但不要再傷害自己,傷害彼此。
林冬遲消失的第四個月,瑞士的溫泉度假村酒店發來郵件提醒,表示此前預約的日期将近,期待相見與入住。
章獻淮想了想,沒有删除這封郵件,而是叫助理去與卓越風華聯系,把明年第一季度的每個月都預留一次溫泉房。
沒幾分鐘郵箱就“叮”了一聲,章獻淮以為助理回複了,點開卻是封調查員發來的郵件:「章先生,已确認林冬遲工作地點及臨時居住地。
地址為:H市新連街道……」
林冬遲消失的第三個半月,别墅養護公司的陳經理與章獻淮的助理聯系,說是想要上門緻歉。
一位阿姨在給章獻淮城北那套别墅做内飾清潔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個“應該是較為昂貴”的杯子。
陳經理将杯子的碎片裝在盒中一起帶了過來,帶着歉意對章獻淮說:“阿姨上…
???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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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章獻淮此前派去的人用公司的名義問了幾次都沒問出什麼結果,大姨和表哥始終表示不太了解林冬遲的近況。
也正因如此,章獻淮更叫人盯緊他們。
即使有那30萬,他們也少了每月額外的“生活費”。
貪婪的人永遠學不會滿足。
30萬說多不多,除去治療腎病的費用,剩下的根本無法填住那張以恩為名不斷吸血的嘴。
終于,調查員還是得到了林冬遲的消息,從一直被忽略的表妹那裡。
表妹在讀大學,平時隻有周末回家,所以調查員幾乎沒怎麼碰到她。
這次正好表妹周五回家,她在樓底下的快遞櫃取件之後,先是看了會兒,又到垃圾桶旁拆了好半天快遞,把東西放進包裡拉好拉鍊才上樓。
調查員覺得不太對勁,等人走後過去把包裝翻了出來,上面的信息被她用鑰匙劃了很多道,但還是能隐約看出來部分内容一個H市的地址,以及林冬遲。
章獻淮查收由調查員發來的郵件以及工作地點的照片時,幾個月來第一次心跳得如此快,即使那上面根本沒有林冬遲半點身影。
可他有預感,不會錯,林冬遲就在這裡。
汗蒸、溫泉、擁吻、徹夜性愛……H市有太多林冬遲喜歡的東西和記憶。
晝夜更疊,原來小松鼠的森林入口停留在了那個夜裡。
林冬遲下班回家,邊爬樓梯邊摸羽絨服口袋深處的鑰匙,他用腳跺了一下,還在奇怪今天樓道的聲控燈一直是亮着的,然後擡頭就看到了站在家門口的章獻淮。
很突然,也很不真實。
章獻淮穿着黑灰色大衣,什麼都沒帶,站在那裡正要拿手機給誰打電話。
見着林冬遲,章獻淮放下了手機。
四個多月,一百來天,章獻淮躺在床上無法入眠的時候想象了無數次與林冬遲重逢的樣子。
會笑還是會哭,會不會非常激動。
他靠這些未曾發生的畫面來說服自己要耐心期待相見。
而真的見到面,章獻淮所想象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比想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