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桑德拉,你到底要做什麼呢?】
卡桑德拉屏住了呼吸,她在心中一遍一遍描繪計劃——或許告訴阿西娜老師她要打獵是個好主意,亦或是驅逐毒蟲?真的要向老師袒露計劃嗎?
她握住炭筆,很久沒有做出回答。
利用阿西娜老師教授的煉金術,她救過一些人,遭遇家暴的勞拉,碰上算計的羅麗絲,甚至是生病的小女孩兒瑪莎……藥劑确實有着無與倫比的奇妙魔力,生命能在幾滴藥水下緩慢延續,豐滿血肉。
卡桑德拉可以對着勞拉輕描淡寫地吐露殺人計劃,可對着教導自己的老師,她下意識想編造謊話糊弄過去,那些人該死,但是阿西娜老師真的想要一個罪犯學生嗎?
“我想殺人。
”她心一橫,直白地将自己的訴求告訴那位老師,将生命封印在信紙中的偉大存在。
信紙上久久沒有浮現老師的回答,卡桑德拉垂下眼睛,她繼續寫道:“那是個敗類,毆打妻子的酒鬼,他既然可以倚仗法律不把别人的生命當回事,那麼我也可以這麼對待他。
”
【如果我不打算教導你如何用煉金術殺人,你應該也不會放棄私下處刑的決心吧。
】
老師的态度有所松動,似乎妥協了,或許在提出疑問的時候,她的心裡就有答案——無色無味、難以察覺的毒藥,還能是對付誰呢?什麼樣的動物會比人更加狡猾呢?
【普通的毒藥難以試驗,但如果煉制不夠成功,下毒者就會背負麻煩,卡桑德拉,如果你已經下定決心,那麼我将教授你煉制溶酸藥劑的辦法。
】
卡桑德拉抖了抖信紙,出門對着清單采摘草藥,她沒有再多說什麼,一種比救人更加奇特的肅穆感沉甸甸壓在她肩頭。
如果成功,這座鎮上将出現第一副棺材——當然,她希望不是最後一副。
“這種藥劑不能算純粹的毒藥,它對于金屬和木材都沒有什麼劇烈效果,隻有觸碰到血肉,比如說被意外地喝進肚子,強大的藥效将溶化人的喉嚨,内髒,将人化成一灘薄薄的皮囊。
”
勞拉看着藥劑瓶的眼神像一頭母狼,捕獵很久卻一無所獲,疲憊,又因為饑餓充滿力量。
她的嘴唇抿得平平,幾乎顫抖着從煉金術士手中接過藥瓶,濃稠透明的藥劑沉沉地在瓶中漾開,簡直像沒有顔色的蜂蜜。
按照計劃,勞拉應該帶着商契去找隔壁酒館的老闆了,同時提出要見羅麗絲,一手換人一手交貨。
“你可真是個遵守約定的小乖乖,親愛的勞拉。
”威廉一遍又一遍撫摸着商契,簡直像要把手指印按在那張薄薄的紙上,他的眼睛看起來暗含着怒火,似乎一點就炸。
女傭兵被不知道哪兒來的家夥救走了,連枷鎖都沒剩下來,一點兒消息也沒有,鎮上街坊都說沒看到!該死,難道那頭女野人是遁地走的嗎?
好在她的朋友夠蠢,威廉體會着紙張的觸感,兩柄耷拉下去的漂亮胡子終于有了一點高高翹起的苗頭——
“等等!”勞拉按住商契,她的語氣相當堅決,可是那雙眼睛含着淚花,表情楚楚可憐,讓人發不出火,“我要見羅麗絲……你們肯定沒給她吃東西,天啊,我要帶她走,不然你也别想拿到我的雜貨鋪。
”
威廉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一排牙,他想要翻臉,卻又顧忌着那張商契。
交替雜貨鋪的産權得去鎮長那兒做公證,勞拉如果堅持不去,那麼他也沒法強占。
他用陰恻恻的目光在勞拉身上掃了一圈,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聳聳肩膀:“好吧,好吧,我不能讓你帶她走,但是隔着門說幾句話總是可以的。
”
如果沒記錯,那個懂魔法的小子喬尼應該還在,讓他給這個固執的娘們兒來個迷惑類的魔咒,然後騙她去鎮長那兒一趟就行了。
威廉正要離開櫃台,帶勞拉去往後院,卻淩空挨了一記耳光,濃烈的劣質酒氣熏得他緊緊閉起眼睛,卻聽到了更加清脆的耳光聲。
女人的痛呼,什麼東西哐當摔倒的聲音,緊接着就是一陣不堪入耳的咒罵!
按照時間,酒鬼麥克這會兒該在樓上喝酒,該死!他現在怎麼會在這兒?!威廉瞪大了眼睛,卻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那個酒鬼從牙縫裡噴出來,翻來覆去地詛咒。
“誰讓你!敢做我的主?!”麥克有着肥大的鼻子,許多人認為這是成功商人的标志,或許因為還醉着,他的鼻頭又圓又紅,有力的手掌狠狠拽起婦人的頭發。
勞拉伏在地上啜泣着,她不斷地搖頭,卻又哽咽地說不出話,勉強才能擠出幾個詞,諸如“威廉”“雜貨鋪”“商契給他”之類的話。
這顯然加劇了麥克的仇恨,活該下地獄的!他的錢全靠雜貨鋪和這個妻子掙,誰敢斷他享受的财路?
“羅麗絲早跑啦!還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