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并不怕死。
如果貪生怕死的話,資質隻是尋常的他也不可能在三十歲出頭的情況下就成功進入凝冰境。
武道四境,非天資橫溢或勇往直前者不可入。
安嘉如此實力,足以證明他内心一往無前的熱血。
所以當看到自己的兄弟被一槍牢牢的釘在樹上的時候,安嘉的内心沒有恐懼,隻有無窮無盡的悲拗,他甚至都沒聽到李天瀾說話,整個人已經下意識的沖向了自己的生死兄弟的方向。
李天瀾瞳孔中殺意不減,猛地伸手,抓向安嘉的脖頸。
心中的殺意瘋狂翻湧,他全力出手,這一爪如果真的落在安嘉身上,此時毫無防備的安嘉甚至連臨死前掙紮一下的餘地都沒有。
李天瀾身體不動,單手前伸,神色冷漠而暴戾。
一道細弱的電弧在間不容發之間攸然亮起。
李天瀾單手合攏,直接扯下了安嘉背後的一片衣領,而安嘉的身體卻被突然出現的一股力量拖曳着向前沖了六七米的距離。
空氣中電弧閃爍,以安嘉為中心,方圓十多米距離的雨水全部朝着四面八方飛射,雨滴如劍,噼裡啪啦的打在周圍的樹木上,周圍七八棵粗細不一的樹木應聲而倒,水滴擊木,竟然在空氣中帶出了一絲明火燒炭的焦糊味道。
視線之中,安嘉的身體被一股大力包裹着仍然在飛速移動,眨眼之間就到了數十米外的銀槍旁邊。
那片空氣在明顯的扭曲,電弧閃爍,猶若雷光!
空中雨幕傾倒如瀑!
隔着樹林隔着雨,隐隐約約間,李天瀾看到幾十米外的銀色長槍旁,安嘉身後那片被電弧缭繞的空氣中,一道豐腴絕美的身影突兀的出現那裡,一隻手還死死拽着安嘉的胳膊。
一道冰冷陰森不帶半點溫度的目光直接落在李天瀾臉上。
李天瀾下意識的向前一步,表情冰冷,眼神中妖異至極的鋒芒幾乎要刺破雨幕,直達對方的眼底。
突兀出現救了安嘉一命的女人瞳孔驟然收縮。
在場幾人中,恐怕隻有她才注意到了一個很容易被人忽略的細節。
在她已經展露出恐怖實力的情況下,對面那名新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下意識的反應竟然不是後退,而是向前!
這種強烈的侵略性背後,意味着的是永遠都在燃燒着的戰鬥欲望和攻擊意志。
迅疾霸道的實力,甯死不退的氣勢,堅硬如鐵的意志。
這樣的人,在武道中幾乎是沒有缺點的。
沒有缺點,便是無敵!
難道他真的已經隐約觸碰到了無敵路?
一個暫時看起來還沒有進入武道四境就已經觸碰到了無敵路的新生?
女子深呼吸一口,豐滿的胸口在雨幕中蕩漾出一道誘人的弧線,她不在理會李天瀾,而是開始檢查那名被銀槍釘在樹幹上的屬下的狀況。
“秦姐,快,快救救周末。
”
從死亡邊緣被救回來的安嘉終于回過神來,一臉激動的叫道。
“放心,死不了。
”
秦珂冷冷的說了一句,微微皺眉,看起來無比纖秀的手掌落在銀槍槍身上,猛地用力,一把将釘在周末腹部的銀槍拔了出來。
大量的鮮血從周末的腹部噴湧而出,銀槍槍頭怪異,猛地拔出來,頓時在他腹部留下了一個同樣怪異的傷口,槍刃上鮮血淋漓,似乎還刮斷了腸子。
秦珂眼神中的殺意一閃,還沒等她開口,安嘉已經直接沖過去,雙手凝冰,第一時間封住了周末腹部前後通透的傷口。
“送他去醫院。
”
秦珂冷聲吩咐了一句,眼神卻有些凝重起來。
長槍入手的瞬間,她的手掌就猛地一沉,看起來不重的銀色大槍竟然有着至少上百斤的分量,由此可見,不遠處的那名新生比她想象中還要不簡單的多。
“我沒讓他們走,他們誰敢動一下我看看。
”
一道柔和低沉的嗓音傳來。
隔着數十米的距離,隔着漫天垂落的暴雨,李天瀾的嗓音猶如在幾人耳邊響起,優雅從容,帶着極緻的危險和妖異。
原本扶着周末打算離開的安嘉身體猛地一頓。
秦珂語氣中的殺意和陰寒再不掩飾,怒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在我面前強勢?”
她揚起手,驟然用力,電弧閃爍間,上百斤的銀色長槍瞬息間刺破林間的夜雨,直沖李天瀾。
安嘉背着受傷的同伴迅速撤離戰場。
同一時間,李天瀾動了。
向前。
沖鋒!
刹那之間,從天而降的雨滴随着他的沖鋒,全部朝着秦珂傾斜,李天瀾的速度似乎比起銀槍更快,數十米的距離迅速拉近,他的身體和他的銀槍,一瞬間似乎成了一條對沖的直線。
人與槍即将相撞。
在秦珂迅速凝聚起來的目光中,李天瀾身體一偏,一把抓住了險些擦肩而過的長槍。
帶着秦珂力量的槍身拼命拉扯着他的身體向後,李天瀾手臂青筋暴起,渾身上下的骨節在巨力的沖擊下噼啪作響,但他的眼神卻始終甯定妖異,猶如深淵。
不退。
半步不退。
死抓着長槍的李天瀾身體猛地躍起。
暴雨垂落。
身體上升。
兩米多的長槍在李天瀾手中翻轉,驟然形成了一道渾然天成的弧線。
染血的槍刃帶着高昂的呼嘯聲力劈而至。
李天瀾眼中甯定盡褪,妖異盡褪,隻剩下徹頭徹尾的瘋狂!
這是個瘋子。
一個同境界中已然無敵的瘋子。
秦珂腦海中念頭流轉,面對瘋狂劈落的長槍,她隻是擡起了一隻嫩白纖細的手掌。
槍刃與手掌似觸非觸的刹那,秦珂手指猛地一彈。
天地間雷聲驟起。
暴雨之中的樹林裡。
一道明亮的電光在秦珂手指間瞬息綻放,電光明亮耀眼,直沖高空。
刹那之間,電光仿佛跟天地間的閃電連成一線,由高空直刺地面,氣勢恢宏,縱貫天地,蒼茫刺目。
彈指驚雷!
銀色的長槍在秦珂手指間仿佛連通天地的電光前已然可以忽略不計,可槍尖卻依舊在瘋狂震動,不顧一切的向着秦珂的手指壓下去。
神色平靜冰冷的秦珂眉毛微微一挑,手指再彈,血肉與槍刃觸碰,發出的聲音卻猶如金鐵交鳴,刺耳的聲響中,身體尚在半空中的李天瀾猛地倒飛出去。
他的身體撞在一顆粗壯的樹幹上,伸手在樹幹上一撐,借力之下,李天瀾身體再次騰空,下一秒已經站在了一條随着風雨微微搖晃的樹梢上。
他的表情依舊冷漠,居高臨下,兩米多的長槍斜指着樹下的秦珂,即便是被兩次彈指擊退,但他的身上依然充斥着一種幾乎鋪天蓋地的霸氣和戰意。
“驚雷境?好手段。
”
李天瀾的身體随着腳下的樹梢飄搖,但持槍的手臂卻穩定的讓人心寒,他眯起眼睛俯視着秦珂,輕笑了下,語氣冷冽道。
随着他的開口,他的眼睛,鼻孔,嘴角,甚至耳朵,全部都往外開始流淌鮮血。
七竅流血!
瞬息間的交手,李天瀾就已經重傷。
秦珂微微低頭,不動聲色的搓掉了自己指尖的一滴鮮血。
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