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浮于海面嘉王可以,初融不可以嗎?……
不知為何,燭玉潮說完這句話以後,聞初融嘴角的笑意竟更濃了幾分:
“我就是醫師。
”
燭玉潮愕然:“嗯?”
“棠姐姐前去蕊荷學宮進修的那年,我向父親讨教了黃老之術。
如今,我已是這含香館的主人了。
”
燭玉潮微微偏頭,掩藏了自己鬓角落下的一滴冷汗,沖聞初融點了點頭:“如今你當家了,肩上的擔子便重幾分,要學着穩重些,不可再像從前那般冒失了。
”
“好了,”聞初融嘆了口氣,“棠姐姐這點倒是沒變,總仗着比我大那麽幾個月,便要管天管地。
說正事吧,你找醫師做什麽?”
燭玉潮拉起袖子,露出細嫩的手腕:“我近日總覺身子不爽,嘉王府裏沒有醫師,便想叫你替我瞧瞧。
”
聞初融一拳錘向門框:“偌大王府竟連個像樣的醫師都沒有?那嘉王是做什麽吃的?”
“百廢待興,”燭玉潮安撫道,“雪魂峰的情況你不是不了解,此時不是怪罪他的時候。
”
聞初融“唉”了一聲,便伸出兩指為燭玉潮把脈。
他的神色逐漸凝重,燭玉潮的心也砰砰直跳,仿佛在等待判官的決斷。
“……脈象跳動頻率不齊,明顯是吃了什麽有毒之物,可體內又有甘草胡粉調和抑制,你最近有服藥?”
燭玉潮輕描淡寫:“我一直有滋補調理。
”
聞初融蹙眉思索,開口有些猶豫:“這毒原該兇狠至極,不是尋常藥物壓制得了的。
可不知是什麽緣故,興許是你近日身子調養的不錯,竟呈溫和之态。
”
燭玉潮問:“這毒物是什麽?”
聞初融搖頭:“時間太長,難以辨別。
棠姐姐中毒多久了?”
燭玉潮搖了搖頭:“不知,興許半年,興許一年。
”
“那麽有何症狀?”
“每每發病幾近發昏暈厥,疼痛難忍。
”
聞初融沉吟許久:“此病症與蕊荷宮的拾也草有些相似。
”
拾也草,無毒。
與水同煮可發汗解熱、疏肝理氣。
這是書本上記載的內容,燭玉潮對此倒背如流。
聞初融解釋道:“少食無毒,與他物相撞、且多日服用,則劇毒。
”
“具體的他物,是什麽?”
“任何。
譬如棠姐姐愛吃的那道詩禮銀杏。
”
聞桐那句“錯了,棠兒該吃這道詩禮銀杏。
”不合時宜地在燭玉潮耳畔回蕩,往日的恐懼之情如潮水般湧了上來,燭玉潮不自覺地攥緊掌心。
難道……下毒一事是聞桐授意?
聞桐那麽想殺了自己,他與聞棠可是同胞兄妹,怎會認不出自己的親妹?
如此,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從一開始聞桐就識破了燭玉潮的冒名頂替,但他并不知道面前的“聞棠”是誰。
燭玉潮在蕊荷聞氏修複皮肉的那段時日,聞桐一直對她進行試探。
然而因聞子基的溺愛,聞桐并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
在燭玉潮為“成親”再次回到聞氏之時,聞桐趁着醉酒沖動地對燭玉潮下了死手,終以失敗告終。
聞桐賊心不死,再次派來安蘭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燭玉潮深吸一口氣,安蘭留不得!
聞初融見燭玉潮面色凝重,以為她是因中毒而擔憂,出言寬慰道:“我這會兒便去配藥,棠姐姐好好服用,定會康複如初!”
燭玉潮勉強彎了彎唇:“好,我相信初融的醫術。
”
聞初融走後,一直保持沉默的紫蘿在燭玉潮身前跪了下來:“多謝王妃今日施以援手。
”
“待找到長樂再說也不遲,”燭玉潮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我今日私自離府,王爺會不會生氣。
”
“奴婢會擔責。
”
燭玉潮搖頭:“不必你擔責,王爺不會拿我怎麽樣,你不同。
”
紫蘿便不說話了。
含香館內的屋舍,窗戶都是連着室內的,燭玉潮隻聞人聲,不知日月。
幸而牆壁兩側嵌了懸空的木櫃,其上整整齊齊地放置着數本卷軸。
燭玉潮挑了些岐黃相關的,讀着讀着便忘記了時辰。
聞初融遣人送來湯藥,燭玉潮兩三下喝完便繼續閱讀。
然而藥效來襲,燭玉潮不免有些困倦,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紫蘿在魏府侍奉魏長樂多年,十分有眼力見地迎了上來:“王妃可要歇息?”
燭玉潮揉了揉太陽穴:“紫蘿,你可知現下什麽時候了?”
“奴婢不知。
”
燭玉潮實在有些抗不過藥性,她将卷軸放回原位:“罷了,先歇下吧。
”
燭玉潮一沾上那柔軟的床榻,幾乎在一瞬間便呼吸平穩、沉沉睡去。
可她總覺得睡得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