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紅浪
常清念折返回永樂宮時,隻見一妙齡女子身着細釵禮衣,已然端坐在殿內等候。
聽見門口傳來宮娥請安聲,華陽長公主放下手中青玉茶盞,擡眸看向披光進來的曼妙宮妃。
乍望之,當真似月中聚雪,想來便是皇兄提過的常妃無疑。
華陽長公主也不擺架子,旋即噙笑起身迎上前,朝常清念颔首喚道:
“常妃娘娘。
”
“長公主殿下,”常清念欠身還禮,口中說道,“快請上座。
”
二人相偕去到炕桌邊,常清念款款落座,這才顧得上含笑緻歉道:
“方才去長春宮探望婁婕妤,倒讓長公主殿下久等了。
”
“常妃娘娘客氣,我也是才到不久。
”
華陽愛極常清念通身氣質,不由溫聲誇贊道:
“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常妃娘娘溫柔娴靜,姿容絕俗,難怪皇兄對娘娘青眼有加。
”
“殿下謬贊。
”
常清念謙遜應聲,又擡眸望向華陽,語氣誠摯地回贊道:
“今日得見殿下,妾身方知何為天家氣度,帝女高範。
”
趁此時,常清念細細瞧過華陽長公主眉眼。
隻見她雖與周玹一母同胞,卻無甚格外肖似之處。
想來是兄妹倆一個肖母,一個似父的緣故。
在常清念打量華陽之時,華陽心中也轉過幾個來回。
方才周玹雖不曾直言,但華陽明了這是令自己多同常妃親近之意,便有心示好道:
“貿然拜訪非我本意,還望娘娘——”
常清念本以為華陽要說“娘娘莫怪”雲雲,已打好腹稿欲張口應聲,哪知下一刻卻聽華陽說道:
“要怪也隻怪皇兄便是。
”
常清念驀地撩起睫扇,随即失笑,連道“豈敢”。
一番說笑過後,二人倒也沒那麽陌生拘謹,漸漸敞開了話匣子。
“我平日裏閑來無事,便常去青皇觀上香,也曾動了念頭想去做陣子女冠。
”
華陽眯着笑眼同常清念說道,而後又嬌嗔地抱怨:
“可皇兄和驸馬都攔着不肯,說我是一時興起,叫我少去觀裏添亂。
”
常清念聞言暗暗吃驚,總算弄懂周玹上回提及長公主時為何頭疼,原來竟是這般率性而為的性子。
常清念掩唇淺笑,同樣柔聲勸道:
“殿下貴為金枝玉葉,何需親自去道觀住着。
若當真喜愛,素日常請道長們過府一敘也就是了。
”
“既然娘娘也這麽說,那便罷了。
”
見常清念也不贊成,華陽便歇了這門心思,過會兒又興緻勃勃地問道:
“不知娘娘可精通堪輿之術,或是求簽蔔卦之類,能為我解惑一二?”
早料到會有這一遭,常清念便将自己所知曉之事,撿些玄妙有趣的,一一講給長公主聽。
常清念雖并非事事精通,但勝在談吐得體,知情識趣,總能說到長公主心坎上,将她哄得十分高興。
“娘娘果真見多識廣。
”
華陽愈聽愈歡喜,不由撫掌稱善。
直到侍女來提醒出宮時辰,華陽仍依依不舍,拉着常清念的手問道:
“待我下回入宮時,可否能再來叨擾娘娘?”
常清念自然無有不應,溫柔優容模樣頓時引得華陽眷戀非常。
華陽自幼喪母,身在帝王家中也沒個知心姐妹,此時自覺與常清念投契,忍不住露出女兒嬌态,還不忘損那倆男人幾句,道:
“還是常妃娘娘好。
哪像皇兄嫌煩不理會我,驸馬又像個鋸了嘴的葫蘆。
娘娘都難以想見,我平素悶在府中有多無聊。
”
常清念隻作笑态卻沒附和,隻因她聽出華陽雖然嘴裏不饒,但其實心中自是甜蜜。
常清念不由對這驸馬生出幾分好奇,待起身送華陽出去後,常清念回身招手,命錦音跟進來。
“錦音,你可知這華陽長公主的驸馬是什麽來頭?”
常清念冷怠垂眸,抿了口清茶潤喉,隻覺唇都快澀住。
扮笑一日下來,着實累人。
錦音走到軟榻邊,側身替常清念按揉肩頸,思索片刻後,禀道:
“回娘娘的話,奴婢隻曉得驸馬大人姓衛,如今在朝中任禦史中丞,兼領蘭臺。
”
“禦史臺的人?”常清念将涼透的茶水擱去案邊,若有所思道,“那倒是很有用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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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極宮廊下影随光移,将墁地黛磚一格格地染就燦金。
周玹靠在花梨逍遙椅上,修長手指間握着一卷書冊。
今日竟是難得清閑,午後便邀佳人過來作陪。
和着書頁偶爾翻動的輕響,常清念側坐在帝王身畔,替他打扇驅散暑氣。
扇子輕柔搖曳,送來陣陣風涼,夾雜着常清念身上的玉髓香,萦繞在周玹鼻端。
察覺周玹半晌沒翻過一頁,常清念好奇他竟也會走神,偏頭看去,便正巧同周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