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怡言有些疑惑地看了林清墨一眼,不知道他為何反應這般大。
恰好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丫鬟們魚貫而入,桌面上擺滿了各種菜肴。
啞女主動替蘇怡言布菜。
“美人美矣,瞧着就賞心悅目,倒顯得這桌上的菜都看起來可口了許多。
”
蘇怡言不由得感歎道。
啞女神色一僵。
面上窘迫。
蘇怡言疑惑,若是尋常女子被如此誇贊美貌,定然會欣喜不已,怎麼這啞女一副委屈的模樣?
見蘇怡言的目光全都黏在那啞女身上,林清墨心裡一陣吃味。
他果斷伸手将蘇怡言的臉扳過來對着自己,巴巴道:“姐姐看我,别看他。
”
忽然一雙筷子從他們中間穿過,将兩人隔開,林清墨不得不收回了手。
是布菜的啞女。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蘇怡言總覺得這雙筷子殺氣騰騰,空氣中似乎暗潮湧動。
瞧見碗裡的菜,蘇怡言頓時信了林清墨的話。
這啞女布的菜,每一樣都是她喜歡的,甚至搭配的分量都剛剛好,仿佛與她一同生活了許久一般。
“姐姐,吃這個,張嘴……”
“姐姐,再嘗嘗這個……好吃嗎?”
……
蘇怡言愣了愣,覺得今日林清墨很不正常。
一直不停地親手喂她,還是當着下人們的面。
這是來到京城後,從未有過的。
她配合地張嘴接受着林清墨的投喂,但廳中氣氛不知為何卻越來越壓抑。
忽然,有人俯身靠近她,用帕子替她仔細擦了擦唇角。
是啞女。
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被她做得百般柔情,萬分缱绻。
“砰”!
林清墨拍桌而起。
蘇怡言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林清墨又讪讪坐下:“姐姐,方才有一隻蒼蠅飛過,我本想打死它。
”
“打死了嗎?”
林清墨狠狠剜了那啞女一眼:“沒有,下次再讓我看見他,一定打死。
”
用過午膳,蘇怡言回房中小憩,啞女剛想跟進去,就被林清墨抓着胳膊拽走了。
一晃眼,兩隻袖擺交疊在一塊,恰好被蘇怡言瞧見了。
還說不想将人納進門,這手都牽上了。
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但莫名的,也說不上太難過。
像林清墨這般皇子的身份,三妻四妾很是正常。
她早該想到的。
蘇怡言側卧在榻上,阖上眼,不由得想起在小漁村的日子。
一生一世一雙人,世上的女子誰不想要這樣的承諾?
那個承諾實在太過美好,美好到蘇怡言從心底将漁村裡的夫君和入京後的夫君分割成了兩個人。
這樣一來,那份美好的記憶就會永遠幹幹淨淨地留在那裡……
她快睡着的時候,一陣腳步聲響起。
她微微掀起眼皮,瞧見裙擺一角。
是啞女。
若是她夫君惦記娶進門的妾,恐怕也不是真正的啞巴。
她最不喜歡被人欺騙。
天氣炎熱,室内放着冰。
啞女走到她身側,輕輕替她打着扇子。
涼爽的清風徐徐送來,蘇怡言突然愣住。
她聞到一陣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腥甜,夾雜着幽幽的藥香氣。
與七夕那夜一模一樣。
七夕夜,除了她和林清墨,便隻有那靜安侯府的謝世子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