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會面結束,直到PPT關掉,施慈的心依舊七上八下。
一是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和他重逢。
二是沒想到,那天自己意外敲響的房間門,問過方向的琵琶手,居然就是他。
她才知道他會彈琵琶,還彈得那樣好。
但細細一想,哪怕是四年前的時候他也是留學生圈子裡慣會被誇“出彩”的那個,好像再多的褒義詞籠在他身上都不顯得突兀。
随着解答完所有的問題,兩家公司的主理人也很快敲定後續的合作内容。
有關合作的事基本還是由那位姓江的副總操持,顧倚霜這趟來,倒是更像是站在三軍元帥身側的監軍謀士。
不動聲色,卻是一句話就能左右戰局的狠角兒。
公事說完,柳俞安主動邀請,表示由他做東共進午餐。
深知這種飯局充斥的社交屬性,施慈以往從不在意,這次卻破天荒豎起耳朵,生怕錯多錯過後續答案的任一字眼。
手機屏幕被按亮,顧倚霜除了看見代表時間的數額,還有某人發來的兩位數催促消息,婉拒道:“這次不大方便,提前約了人,下次吧。
”
意料之中的回答,柳俞安倒是不意外,隻說那送他們到門口。
施慈依舊站在原味,兩手藏在桌下摳捏半晌,淺淺的指甲痕落在皮膚表面,是泛着白的紅。
約了人,應該是女朋友吧?
她想着,并理所應當地認為像他這樣的人大概很難形單影隻。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先入為主念頭,甚至半分鐘的功夫,就已經腦補出對方是個怎樣端莊溫婉的大家閨秀。
可沒想到才剛出會議室,就有幸瞧見了“大家閨秀”真容。
年輕男人穿着棕色的夾克坐在門口沙發上,一擡頭看見人群出來,直接開口,口吻漫不經心:“這麼慢?不是說是很滿意的提案不會耽誤太久嗎?”
顧倚霜揚眉,朝他走過去。
意識到這才是那句“約了人”裡的主角,施慈被自己窘到,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臉。
後來他們又說了什麼她已經記不清了,僅有的念頭便是——他好像很欣賞自己的提案。
和柳俞安目送光行的人離開,兩人幾乎同步地舒了口氣。
柳俞安感歎:“果然物以聚類,人以群分,能跟顧氏的繼承人這麼熟的,也隻能是季家的那位了。
”
“季家?哪個季家?”施慈随口問。
柳俞安解釋:“季節資本的季家啊,那位大概就是季家的二少吧,我可聽說了,他們兩人熟絡得很,從小玩到大的那種。
”
與不善交際的施慈不同,柳俞安在技術方面縱然中規中矩,可卻長袖善舞,尤其對圈子裡的人際網可謂是如數家珍。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如果對這些東西不熟悉,哪天得罪了某個大人物,怎麼被人家收拾掉都不知道。
若有所思地聽了兩句,施慈又佯裝不經意開口:“那位顧先生有女朋友嗎?應該也是很優秀的人吧?”
柳俞安聳聳肩,道:“沒聽說有這方面的消息,大概是沒有吧,不然肯定傳的滿城風雨。
”
施慈抿唇,瞳仁中閃過一片晦澀。
回到工位後,她将電腦重新打開,換了個鍵盤用,想着調節心情。
這時候實習生佳佳小步跑過來,表情豐富:“施慈姐,你有沒有覺得剛剛來的那位顧總帥得不尋常啊?”
沒聽懂小丫頭話裡的意思,施慈懶洋洋地應了聲:“哪裡不尋常?”
“哪裡都不尋常好嗎!你居然沒發現!”
佳佳覺得不可思議,開始掰着手指頭跟她算:“你記不記得上個月我剛來的時候問你擇偶标準,你當時跟我說的那叫一個細緻啊,什麼要有淚痣,得一米八五以上,還得是那種冷都男似的穿衣審美,你就不覺得那位顧總樣樣都占嗎!”
眉心頓時擰成一個小小的“川”,施慈故作鎮定地點兩下鼠标,面不改色:“是嗎,我沒注意。
”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自己滿腦袋都是工作,那麼帥的一張臉居然都視若無睹,那五官那身材比例,随手拍張全身照都能當屏保好嗎!”
沒有在意小姑娘的恨鐵不成鋼,施慈坐在原位,依舊裝得淡定。
“你們小姑娘就是膚淺,隻顧着看臉!”
說這話的是坐對面工位的同事,也是工作室合夥人之一,負責前端開發。
他探過來身子,神秘兮兮道:“我可跟你們講,像那種級别的二世祖,光出生就甩咱們幾百條街了,就人家那些娛樂項目,咱們一輩子也夠不着。
”
“啥娛樂項目?”佳佳是個實誠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男同事攤攤手:“感情生活玩的花呗,像他們那種,情史相當豐富嘞!表面上都是單身,誰知道背地裡左擁右抱摟了多少。
”
佳佳頓時唏噓。
反觀離得最近的施慈,倒是富有深意地笑了下。
她是真覺得蠻有意思,類似的話早在四年前就聽過很多個版本,差不多的說辭,連形容語句都如出一轍。
而且妙的是,說過這些話的人,和他都不熟。
連軸轉了幾天,總算迎來雙休。
施慈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拿到手機,才看見閨蜜肖伊然于一小時前發來的邀約。
她發了個定位,又配了個“約起來”的小兔子轉圈表情包。
看清定位上